2008年英国伦敦,一位中年妇女步履蹒跚地从政府办公大楼走出来,常年的奔走让她本来就不健康的膝关节雪上加霜,迎面飞奔过来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女人看到男孩,嘴角洋溢出灿烂的微笑。
“他们终于通过法案了?”小伙子的语气里略带疑问。
“是的,《莎拉法》通过了,他们同意了!”男孩子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攥紧了拳头,朝着天空挥舞了几下。
“莎拉,安息吧,这是妈妈给你最好的礼物!”女人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水充满了她的眼眶。
2008年英格兰和威尔士地区通过了针对儿童保护的法案——《莎拉法》,它是在英国现有儿童保护法基础上又增加一条,内容是政府应该让家里有未成年子女的父母知悉是否有儿童性侵前科犯住在他们的社区。在2011年英国把《莎拉法》向全国推广,从此英国父母可以有权利向当地警察局查询活动在孩子附近的一些可疑人物的身份,来却人该人是否又性犯罪前科,通过这项法案来保护儿童远离曾经的性犯罪者,避免潜在的危险。
莎拉法推行以后,有效的避免父母在对社区环境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孩子陷入被绑架、性侵的危险之中。但是每一项法律背后总有一些故事,这项莎拉法也一样充满了悲伤和愤怒,她是一个母亲的抗争,也是一个逝去灵魂在世间留存的最后一丝印记。
1,失踪的女孩
时间:2000年7月1日 地点:英国,金斯敦.戈尔斯;
金斯敦.戈尔斯位于英格兰南部,是一个滨海的小镇,也是一个天主教区,镇上的居民大多信奉天主教,小镇人口不多,平时的生活安逸,节奏缓慢。镇上的居民大多靠农业为生,有大量的种植地。郊区优美的环境,让这里成为周边居民良好的休闲地点,每到周末都会有很多父母带着孩子来这里游玩。美丽平静的小镇在近百的历史上,很少有犯罪发生,但是在2000年,这里却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轰动了整个英国,而案件带来的深远影响一直延续到今天。
莎拉祖父母的庄园莎拉祖父母的庄园
看过电影《素媛》的朋友们,可能都知道素媛案是根据当时韩国一件真实的儿童性侵案改编而来,素媛的在现实生活中的原型叫娜英,而对她实施性侵、虐待的男子名叫赵斗淳。2008年12月,赵斗淳诱骗并绑架了当时只有八岁的娜英,在一个僻静的老式厕所旁娜英被赵斗淳实施的惨无人道的性侵和虐待,导致幼小的娜英身体遭受到严重的伤害。在逮捕赵斗淳之后,韩国的司法审判因为赵斗淳自述当时处于醉酒状态,量刑时没有采纳终身监禁,而是判处了他12年有期徒刑。对恶劣犯罪分子的轻判,惹怒了当时的韩国民众,在群情激愤的状态下,韩国出台了一项法律名叫赵斗淳法,内容是刑满释放的特定刑满释放人员除必须佩戴电子脚链外,还将接受专员的24小时严加监管,以防止他们出狱后再犯。
素媛剧照素媛剧照
素媛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至少她还努力地活着,周围有爱她的父母和同学,但是八年前的莎拉,却把自己如花儿般短暂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2000年7月1日,莎拉.佩恩一家来到苏克塞斯海岸边的金斯敦.戈尔斯。麦克.佩恩是莎拉的父亲,在苏克塞斯这里,麦克.佩恩的父亲有一座私人庄园,平时到了周末的时候,麦克.佩恩都会带着一家人来到这里看望父母,在父母家门前有一片玉米地,穿过玉米地就到了海边,宜人的气候和乡间的恬适生活非常适合孩子们,孩子们可以在宽广的田间无忧无虑的打闹、玩耍。
然而不幸却悄悄的降临到了麦克一家,周六傍晚的时候,麦克一家来到了庄园前面的沙滩嬉戏。莎拉.佩恩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孩子们玩的非常高兴。莎拉最大的哥哥名叫卢克.佩恩,13岁。两个妹妹都喜欢和哥哥在一起,父母看着孩子们玩的正酣,就离开了沙滩往家里走去。
过了半个小时,莎拉的母亲——萨沙.佩恩却收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她的大女儿莎拉.佩恩失踪了。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是自己的大儿子卢克.佩恩。就在夫妻两人转身回庄园后,卢克带着弟弟妹妹开始在玉米地里面嬉戏,孩子们相互作着恶作剧,莎拉似乎很讨厌这种游戏,于是就想回房间去,玉米地距离祖父母的家只有500米,莎拉看着自己玩的正开心的哥哥妹妹,犹豫了一下。
“不打扰她们了,这么近,我自己应该没问题。”于是,莎拉转身离开了兄妹。
卢克转身发现莎拉不见了,就开始四处张望,突然在离自己一百米左右的玉米地附近,看到了莎拉的背影,卢克担心自己的妹妹,于是大声喊叫着莎拉的名字,但是莎拉似乎没有听见哥哥的呼喊,走进了玉米地的岔路口。卢克赶忙飞奔过去,就在岔路口的位置寻找莎拉,但是莎拉消失了。卢克的心慌了,他拼命呼喊着莎拉的名字。从卢克飞奔到岔路口,大概只有20秒钟,卢克想这么短的时间莎拉应该不会走远,但是不管他怎么喊莎拉的名字都没有回应。
莎拉.佩恩莎拉.佩恩
卢克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莎拉到那里去了,是回家了么?但是通往庄园的路上,怎么找也找不到莎拉的踪迹,卢克就这样在庄园和玉米地之间来来回回的奔跑着,寻找着,但是毫无所获。卢克呆呆站在岔路口,他的脸上一片茫然,但心里已经开始乱做一锅粥了。
就在这个时候,卢克听到身后有汽车的声音,他转过头去,一辆白色的箱型货车从他的身边缓缓驶过,在经过卢克身旁的时候,车里面探出了一个人的脑袋,卢克看到那是一个男人,他对着卢克微笑了一下就过去了。
卢克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异样,他看着白色货车一直行驶到小路的尽头才转向,然后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卢克缓过神以后,赶忙带着弟弟妹妹回到家中,并向自己的母亲报告了莎拉失踪的这件事。萨沙听到后,跟着丈夫匆匆的跑了出去,他们开始在庄园的附近搜索莎拉的踪迹。夜幕慢慢的降临,萨沙和丈夫什么也没找到,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女儿的踪影。直到晚饭过后,夫妻俩才确认自己的女儿莎拉已经失踪了。
萨沙拨通了当地警察局的电话,把自己女儿失踪的这件事告诉了警察,苏克塞斯郡的警察马上派人展开了搜索,数十名警察来到莎拉家的庄园,趁着夜色在周围寻找莎拉的踪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夜未眠的麦克一家苦苦的等待着女儿的消息,不幸的是,一夜的搜索仍然一无所获,莎拉失踪了。
2,追凶
艾伦.利拉德警官是苏克塞斯郡的一名高级调查官,警方搜索无果,让他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只是简单的离家出走,一个八岁的单身女孩,或多或少地会被周围的邻居或者路人注意到,但是警方的调查里,没有一个目击到单身的八岁女童。艾伦心里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女孩很有可能是被人绑架了,而且绑架者应该是通过某种运输工具将莎拉运走,所以周围没有人能注意到。
但是这些都仅仅是艾伦的猜测,他需要证实自己的猜想,于是艾伦开始从卢克着手调查,因为卢克是最后一个看到莎拉的人。
“只有几十秒,我的妹妹就不见了!我追上去,没有找到她,我来来回回的寻找还是找不到她。”卢克用哽咽着对艾伦警官说道。
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卢克一直不停的责怪自己,他内疚,心痛,他恨自己,如果自己当时能够追上莎拉,也许莎拉既不会失踪。
“小伙子,我知道你尽力了,你能描述一下你看到的情况么?”艾伦警官手轻轻的抚摸着卢克的头,安慰着这个因为内疚而哭泣的小伙子。
“我什么都没看到,那里都是玉米,道路两旁都是。”
“你在附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经过的陌生人,或者陌生车辆?”
“有一辆白色的货车,司机还对我笑了一下,我只记得这些。”卢克回忆起了当时的一幕,那个让他心里感觉很不舒服的司机的面容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车牌号呢?你记下了么?”
“没有,我当时脑子里面很乱,没有来得及看清车牌号。”
白色的货车,艾伦警官提高了警觉,看着眼前的道路,艾伦思索着,然后在纸上记录下了卢克所说的白色货车,和玉米地旁道路的名称。
警方通过卢克的口供,根据玉米地道路接入到镇上的公路的路线,模拟出货车在离开现场时可能出现的区域范围,根据这个范围警方开始扩大对莎拉的搜索范围。
看着地图上黄色区域圈定的搜索范围,艾伦警官若有所思,随即他打开了电脑,调出了一份名单,这份名单是一份曾经有过性侵罪的人员名单,他们大多数都是曾经侵犯过儿童,被判过刑,进过监狱的人,警方在他们出狱后开始暗中监视他们,以防他们再犯罪。同时根据行踪,在这些犯人出狱之后,警方在他们居住的区域注册一份名单,这份名单可以帮助当地的警察更好的监视他们,但是迫于个人隐私权的考量,这份名单不会对外界公布,仅仅是警察局内部调查用的名单。
艾伦打开注册名单,开始搜索自己所在的区域内的过往性侵犯,而在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就引起了艾伦警官的注意。
罗伊.怀特,41岁,曾在1995年3月4日绑架并性侵了一个四岁的女童,事后警方公布了犯案细节,绑架者所开的是一辆红色的轿车,并对车辆的细节进行了描述,数周后警方接到了举报,罗伊.怀特的车同疑犯的车非常相似,随即警方调查并逮捕了他,在坚持了三个月的后,他承认了自己绑架、猥亵女童的事实,但是因为属于猥亵未遂,并且自己主动承认犯罪,当地的法庭对他采用了非常轻的量刑,在英国绑架猥亵儿童是重罪,最高可以判处终身监禁,但是罗伊.怀特仅仅被判了4年监禁,而且在服刑两年半之后,就被释放了,而释放后的罗伊.怀特所居住的位置就在距离莎拉祖父母庄园8公里的地方。
罗伊.怀特罗伊.怀特
于是在莎拉失踪24个小时之后,警方敲开了罗伊.怀特家的大门,看见警察罗伊.怀特显得很轻松,艾伦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惶恐,艾伦坚持案发的时候自己在家里,不管警方怎么盘问,艾伦都会解释出自己的理由,而从这些谈话之中,艾伦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事情总会有意外出现,就在艾伦警官将要离开罗伊家里的时候,偶然瞥见了停在车库里面的白色货车,艾伦喜出望外,因为这两货车所描述的细节跟卢克口中所说的基本一致。于是警方开始调查罗伊的白色货车,艾伦来到货车的尾部,他心里希望能出现奇迹,也许打开之后就能看到蒙着眼的莎拉,但是事实总是不尽如人意,白色货车的轿厢里面什么也没有。
然而也并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警方在货车前排的手套箱中找到了一些收据,而这些收据中有一张是加油站的收据,日期和时间就是案发当天的傍晚,加油站的位置距离罗伊家由20英里,这说明罗伊一开始就在说谎,案发当天他没有在家里面,所以之前说的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艾伦心里清楚,眼前这个男人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艾伦手里面只有一张收据,没有别的证据,无奈之余也只好打道回府。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警方的搜索范围越来越大,附近的居民也自发地加入到搜索的队伍中来,而这一举动也引来了媒体的关注,附近的媒体蜂拥到麦克和萨沙的家里,报道着他们失踪女儿莎拉的事件。萨沙拿出自己女儿的照片,希望能够借助媒体的力量寻找自己的女儿,在媒体的眼里,这是一条能够引轰动的新闻,随后几天报纸的头条都被莎拉天使般的面孔所占据,犹如水波效应一般,越来越多的媒体开始关注莎拉的案件,直到变成了全国关注的案子,大家都非常紧张这个美丽如天使般的孩子去了哪里,都在祈祷着她能平安无事,然而不幸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7月17日,就在莎拉失踪两个星期多之后,在距离莎拉失踪地点18英里的地方,一家农场的工人发现在田地里面有个裸死的女童。警方随即感到现场调查,尸体已经严重腐烂,被仍在一个渐渐的坑中,上面覆盖了一些杂草,虽然尸体因为腐烂已经变形,但是警方还是辨认出来,这个死去的女童就是数周前失踪的莎拉.佩恩。
莎拉的尸体被发现莎拉的尸体被发现
接到警方的电话,萨沙晕倒了,整整十七天的事件,萨沙在焦虑,恐惧,和充满巨大压力的精神下过着每一天,她想过莎拉可能会遭遇不幸,但是事实没有到来前的一刻,她依旧向上帝祈祷,祈祷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安无事,然而现实的残酷却接踵而来,长达两个星期的搜索未果之后,却带来自己女儿死亡的消息。另一边,孩子们在家中的后花园中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他们惊叫着,嘶吼着,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尤其是卢克,在万分悲伤之余他不停的谴责自己,如果再快一点,再小心一点,自己的妹妹也许此刻正在和自己开心的玩耍。
莎拉的家人莎拉的家人
艾伦警官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很伤心,他也有女儿,他理解麦克一家的感受,但他知道此刻伤心没有意义,他要将这个可恶的凶手绳之以法,才是对莎拉最好的告慰。尸体发现处距离罗伊手中收据显示的加油站只有8英里左右,艾伦想不出理由,拒绝相信罗伊就是凶手,他把全部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曾经的恋童癖者身上。他拿出罗伊的照片让卢克辨认,是不是当初的那个司机,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天,但是卢克依旧没有忘记那张脸,他一眼就认出了罗伊就是当天经过案发现场的那个人。
艾伦再次拜访罗伊,罗伊依旧如初,坚持自己虽然加过油但没有到过案发现场,艾伦再次调查罗伊的车子,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罗伊正在改装自己的货车。他正在拆除自己后车厢的底板,艾伦感觉出了一丝希望,也许,也许这个车上还有证据,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而已。艾伦于是提出调查罗伊货车的要求,对于曾经的性侵犯来说,罗伊没有办法拒绝来自警方的怀疑,只能协助调查。
感谢法医,经过不懈的努力,他们在货车上面的一件红色的毛衣上面提取到了莎拉的头发,这证明莎拉曾经在这个货车上面呆过,那么罗伊的不在场证据就被彻底的推翻,艾伦随即扣押了罗伊。但是仅仅有这一个证据还是不够的,警方还需要更加有力的证据证明罗伊曾经接触过莎拉,但是发现莎拉的时候,没有衣物被发现,也就没有找到证据的可能。
警方开始求助当地的居民,也许冥冥中自有安排,在罗伊的家和加油站之间,有一个当地的女人发现了一只鞋子,而之后证明这只鞋子正是莎拉案发当天穿的,似乎上帝一直在指引着警方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同样感谢法医,在多如牛毛的线索中,他们终于在鞋子上面发现了一些衣物纤维,而这些衣物纤维就来自罗伊那辆货车的窗帘,窗帘很有特点,上面印着小丑图案。这一次罗伊再也不能抵赖,他于7月31日被警方逮捕归案。
后面的审判没什么可聊的,一个人渣,恋童癖,暴力分子毫无疑问是要下地狱的,但是英国的法律里面早已废除了死刑,所以罗伊.怀特仅仅被判了50年监禁(后来经过上诉减轻了10年,实际判为40年监禁,时间是2004年),在审判期间,为了保证罗伊的应有的权力,法庭告知陪审团不要把罗伊曾经所犯的罪考虑进去,只去考量本次犯罪罗伊应该收到的刑罚。我研究过很多关于儿童性侵的案件,但是罗伊案的审判让思考良多,既往不咎不代表纵容你的过去,宽恕你曾经犯下的罪,这些有着烙印的疑犯大多数性格是扭曲的,犯罪对他们来说犹如吸烟喝酒一样容易上瘾。罗伊第一次被假释的时候,他的精神科大夫曾经不建议让罗伊过早的出狱,因为他的精神状况是有问题的,如果出狱很可能会再次犯罪。
审判过程中莎拉的母亲知道了罗伊的过去,她愤怒了,她不明白在自己的周围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危险的疑犯,他们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威胁着自己孩子的安全。更让人气愤的是,警方明明知道这个人的过去,也知道他是一个隐藏的恋童癖者,但依旧没有将这个信息公之于众,这太不负责任了,所以萨沙决定要做一件事,她希望警方能公开这些有前科的儿童性犯罪者的名字住址,以便于父母可以随时采取措施,让孩子远离他们的威胁,萨沙和丈夫仔细查阅着相关的案例,在美国就有相似的《梅根法案》——法案规定美国各州必须建立性罪犯和骚扰儿童罪犯的档案,并规定各州必须知会有性侵前科者入住的社区,将有性侵儿童前科者的个人资料公开在互联网上,供民众查询及事先采取保护措施。
美国通过梅根法案美国通过梅根法案
萨沙觉得这件事意义重大,于是就开始联系媒体呼吁当地的机构能够重视自己的倡议,一开始萨沙的意见不被任何机构所接受,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2008年通过了《莎拉法案》,并在试点地区获得成功后,于2011年开始向全国推广,从此父母可以通过当地警方公布的名单,了解孩子周围陌生人的情况,这对预防儿童性侵案发生起了重要的作用。
很多年过去了,然而每年都会有人去案发地点纪念莎拉,给她献上一束花,一件礼物。一个女孩用自己的生命改写了一部法律,虽然她已经逝去,但更多的孩子却因此而受到了保护。
在路边一旁的大树上,有一个牌子是莎拉的妈妈为了纪念莎拉而做的,上面写着“Spirit flown free”——灵魂自由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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