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贫穷的。住在偏远的农村,一年买不起几件新衣服,且生活费都是别人的一半,每天过得像地主一样精打细算,但是我的钱却不及地主万分之一。
曾经我以为这就是贫穷,物质不富裕,死撑着活下去。
后来才发现,所谓的贫穷在巨大的灾难病痛面前,是多么的相形见绌,多么的无地自容;在现实面前,便原形毕露了出来。
Part----01
和我同校的一位师兄,也就是今天的主人公。
他曾经历了生命中最无法承受的一次悲痛,在贫穷面前,所有的东西都不堪一击,金钱像一个狰狞舞爪的恶魔,也像一个充满希望的天使。
可是,他遇到的是恶魔,他的孩子,因为没钱医治,永远的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是05级的师兄,09年毕业离开学校,专业是旅游管理,他的故事是从我的老师口中听说的。
毕业之后,他和大多数人一样,没有选择导游这个行业,而是选择了做一个职业中学的老师,专门教旅游方面的知识,就在离家乡不远的县城。
他的前半生和大多数的人一样平淡——毕业、工作、然后听从父母媒人的介绍,结婚生子。
他娶的是同村媒人介绍的同村姑娘,大家知根知底的,也很熟悉,有安全感。
他们的婚姻也大多数人一样你侬我侬,幸福美满。
原本以为就这样平淡幸福的过完一生,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每月工资两千块,工作已经五年多年了,省吃俭用存有四万多块钱。
钱虽不多,生活也还是可以过活,妻子在家料理一切,做个全职妈妈,相夫教子。
小富即安,何尝不幸福呢?
Part----02
可是上天却打破了他的小确幸。
他的孩子出生,也像别的健康的孩子一样爱哭闹;且消化系统还没成熟,也还爱吐奶。
别的孩子吐的是奶花,他的孩子吐的是血奶。
刚开始他没在意,可接连几次都是这样。他慌了,送往家旁边的县医生去看,医生也瞧不出所以然,叫他送往大医院去看。
他心急如焚,呼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行驶的每一公里都是救命的里程,而每一公里都是要命的钱,一公里他就花了上千块钱。
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必须拍片,不然没法检测。
他知道X光有巨大的辐射,何况是出生两天的新生儿。可是他不能不救他唯一的孩子。
检查结果出来了,孩子肺上有一个洞,必须开刀做手术缝合,否则就必死无疑。
他咬着牙,忍着泪签了字。
还好手术顺利结束,孩子也很坚强的挺了过来。
他的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该多好,孩子慢慢的长大,他也不必做着决定孩子生与死的答案。
可是啊,世事总万般的残忍和无奈。
孩子做完手术之后身体很虚弱,需要每天吸氧,吸氧是按分钟计费,一分钟几十块钱,而在之前,他已经欠了一万多块钱了,亲戚们能借的都借了,实在没法开口,别人也有难处。
Part----03
最终他还是选择拔掉了孩子的氧气罩。
世界上最难的大概就是面临选择吧,并且有时候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看着孩子慢慢停止的心跳电波,上一秒还是那么强有力的跳动,下一秒却慢慢疲软下去,归于死寂。
他自己的心跳似乎也随孩子一起停止了跳动,他没有眼泪,他是一个男人,必须要坚强,如果他倒下了,这个家怎么办?妻子怎么办?
临走前,医院告诉他,如果不忍心处理孩子的尸体,可以交给医院代由处理,他们和殡仪馆有合作,关于逝者的化妆,打扮,入葬都一应俱全,一条龙服务到底。
他想想还是拒绝了,因为他连那一千多块钱的安葬费都拿不出了。
回家的路上,那时正值冬天,没有下雪,只是异常的干冷,南方的干冷冷到骨子里。
他把自己唯一的大衣脱下来给孩子裹紧,仿佛他还有余温,怕他冻着。
回去的大巴车在山路上颠簸了好几个小时。一上车大家都没有发现他抱着的孩子是已经死去了的,甚至还有人主动跟他让座,还同他拉家常,还有人问他的孩子怎么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哭闹呢?直夸他的孩子乖巧听话。
他心里一阵苦涩,怎么向他们说起呢?或许孩子长大以后也是如他们说的那样乖巧、惹人怜爱吧。
可惜,他永远长不大了……
回去的时候,他亲手在自己家的地里挖了一个简易的坑,将孩子草草埋葬。
看着哭得没了力气的妻子,他心里不是滋味,他发誓一定要改变这种生死不由己的日子,人命在贫穷面前如蝼蚁一般低贱。
Part----04
现在呢?你问我他现在的近况吗?挺好的!
他在城里买了房,和妻子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已经三岁了,小家伙长得很可爱。
后来呢?你问我后来他经历了什么才有今天的幸福吗?
当初埋葬了孩子之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安于在小县城里当老师,因为他是男人,是家里唯一的支柱,教师这份工作对女生来说是很好的,很稳定。但对男生来说,却不能养家糊口,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辞去工作,背井离乡,去了新疆的工地,在那里拼命干活,加上有点头脑,开始卖建筑材料之类的,后来便有了今天他的这一切。
如此甚好,这才是我们想要结局,你失去的东西上天都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你,你所做的每一份努力都是在为未来打下基础,而你每次所面临的艰难的选择,都是一次涅槃重生,是生活在逼着你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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