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四川蜀山一带,山峦迂回起伏,云海飞卷奔腾。......其中相传山中有不死奇人,能吸取山中灵气,突破凡人之躯,御剑飞行,追风逐月,星海飞驰。
——《蜀山传》开场白
说起蜀山,必联想到剑仙。说起剑仙,必然产生「群山之中,御剑飞行」的画面感。
1983年,徐克指导拍摄的《蜀山:新蜀山剑侠》上映,由于率先采用特效技术展现出仙侠神鬼世界,轰动香港电影界。
2001年,也许是不满意当年的特效技术,徐克又重新拍摄了一部《蜀山传》,由郑伊健、张柏芝、古天乐领衔主演。电影里几乎90%以上的场景都利用CG特效完成,来表现出万里长空,御剑追风的仙侠世界。然而电影上映后却遭到了票房惨败,口碑两极分化,如今豆瓣评分也停留在6.5分。
十七年后再看这部电影,对比其之后的中国奇幻电影,《蜀山传》明显是被低估的。一部电影如果能带给观众从未有过的,甚至之后很多年的电影也不会带来的观感,就具有成为经典的潜质。
《蜀山传》上映时候,刚上初中,作为漫画迷,二次元里有大量仙侠飞天下地的画面。所以当时看到这种真人不借外物翱翔苍穹的场面,真的被震撼到,因为天马行空的想象被满足,心中的喜悦感油然而生。现代电脑 CG 特效加持的中国奇幻片,《蜀山传》绝对是开山之作。导演明显试图创造出的,不是星球大战式西方幻想场景,而是充满东方传统美感和仙侠世界设定的电影画面。这点是超前的,因为再看后来的国产奇幻电影,无不在模仿西方魔幻影视里的视觉元素。
角色造型
角色的造型突出东方的古典美感,正派仙气飘逸,反派魔性十足。服装没有多余的装饰,恰到好处得映衬人物的性格。
影片开始,张柏芝饰演的孤月大师,是男主玄天宗(郑伊健)的师傅,昆仑山的掌门。孤月大师的造型,致敬了83年版《蜀山:新蜀山剑侠》中的瑶池仙堡堡主(林青霞)一角。
依靠CG特效的描绘,更彰显了孤月大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一轮圆月绕身,衣带飘飘,表情淡然决绝。
昆仑山被幽泉老怪灭门后,峨眉山掌门白眉收集孤月大师的灵魂碎片,再造出天击剑继承者李英奇。此时张柏芝的造型没有了孤月大师高深莫测的孤寂感,头缠两个发髻,手捏着裙带,因徒弟不开窍着急生气的表情,更像灵气的小仙女。徐克很擅长塑造魅力的女性角色,张柏芝当年也在巅峰颜值,才产生出这么漂亮的造型。
与女主一身白衣对照,男主玄天宗则身穿一袭宽袖黑袍外搭黑色披风。影片中昆仑山的传统,一个师傅一个徒弟,一尊月金轮一尊日金轮,一阴一阳。郑伊健拍古装还是很帅的,长发散乱,左右手各持法器,飘逸潇洒。
玄天宗的整体形象让人联想到蝙蝠。有个镜头,玄天宗倒挂在树干上沉睡,被飞过的幽泉老怪扰醒后,翻身下树的背影犹如一直大蝙蝠。
除了男女主角,其他人物的形象也各有特色。徐克用讲究的服装,恰当的妆容,再加上特效和光影的修饰,使仙侠范儿十足的形象跃然于萤幕。
武器系统
当年影片中武器能量化概念和超酷的造型,也让我过足了想象的瘾。武器可化为实体兵器,但本质是一股能量,使用时唤出为能量形态,以意念驾驭,不用时则寄宿于使用者体内。这种概念,也只在动漫中看过,三次元电影别说2001年,现在也没有哪部国产奇幻电影认真的采用此种武器设定。想想看,剑仙修行至人剑合一境界,能以气御剑,这时候武器便是气而不是剑了,能量化武器恰好是对此的表述。
武器的造型体现出东方奇幻想象。昆仑山的镇山之宝日月金轮,月金轮形似月牙,有利刃,主攻,日金轮为圆形防护罩,可大可小,主守。两个法宝都由使用者隔空操控,玄天宗同时使用时那是相当的帅气。
白眉的昊天镜,酷似一轮皓白的满月,可作为盾牌抵挡幽泉的骷髅炮弹,也可发出白光进行照射攻击。
峨眉山的镇山兵器紫青双剑也为一阴一阳的组合,两柄剑的能量形态都尺寸巨大。雷炎剑外形似一道青色闪电,先期由长空无忌使用,双剑合并失败后,后期由长空无忌的灵魂碎片再造出的廉刑继承。天击剑则柔软似鞭,可屈可直,有无数小型爆炸蔓延剑身,产生紫色的火花。两剑合璧后,形成一朵金光灿灿的巨大莲花,对幽泉血云大阵具有毁灭性打击。
天击剑
雷炎剑
双剑合璧
最终武器,是为白眉的精神力量,玄天宗的重生力量,以及第二空间宇宙力量三元合一而成。外形类似一段长满枝丫的紫水晶树干,像是没被打磨过的矿物。该武器超级牛逼,使用者可召唤自然力量为能量弹,射向武器所指目标,可持续大强度攻击。
此外,峨眉大弟子丹辰子的翅膀,云中七子的多刃剑,都是充满想象力的武器,只有看了电影,才能体会到二次元的设定放到三次元中实现会有多酷。
大尺度场景
长空万里,御剑飞行。浩然天地,正气长存。怎能少了大尺度场景(这里的「尺度」指的是物理空间距离)。徐克美术修为从网上曝出的分镜头手稿可见一斑,本片中的山川、天空、建筑等场景也是美轮美奂。不知道由于当年技术手段有限,还是特效故意为之,各类物体并不十分接近于现实质感,反倒有种水墨画的朦胧韵味,尤其山川流云等自然景观,像是用大块颜色涂抹而成,整片都采用暗色调,表现出一股末日魔幻感。
蜀山
蜀山上的楼阁
血穴附近的山川
人物置身于大场景中,御剑飞行,天地遨游,仙侠世界的自由潇洒体现的淋漓尽致。
二百年后玄天宗与丹辰子会面,两人站在顶峰,明月映衬。
片中御剑飞行的场景,遵循还珠楼主原著小说所描述,七百青城弟子如流星般飞过。
血泉大阵罩满整个五台山,方丈独自硬刚。
最具震撼感的一幕是紫青双剑合璧之际,众人从地面望向天空,两柄巨剑如极光划破天际。
大场面下的人物潇洒自在,却也烘托出孤寂感。剑侠修仙,必然断绝七情六欲,天地茫茫任我行,孤独冷酷。所以片中的感情都是悲剧色彩,玄天宗忘不了的孤月大师被幽泉所害,转世的李英奇历经劫难回复记忆,最终也与幽泉同归于尽。长空无忌在关键时刻对李英奇心生犹豫,结果引火自焚。心动则生妄念,此乃修仙者大忌。
幽泉灭门昆仑前,被孤月大师赶出山的玄天宗漂浮在空中,大地之大,人只有那么一点。
玄天宗站在山崖上,望着远处蜀山之巅的雷炎剑。他想继承雷炎剑就要洗掉回忆,却又不舍对孤月的思念。
片中很多如此场景,都能烘托出人物内心情绪,从而连贯起来构成整部电影的奇幻氛围。虽然当时的CG技术并没有做到十分逼真的程度,但徐克导演不惜笔墨和金钱创造出极具风格的画面,能体会到其中的诚意和高超的想象力。
卡司
本片的卡司阵容,在2001年应该非常具有票房号召力。郑伊健当时大红大紫,刘德华都说要把天王位让给他。之前的《风云》、《决战紫禁之巅》、《中华英雄》三部电影,已经证明郑伊健的形象很适合奇幻武侠片。张柏芝当年也刚红,而且长相有几分林青霞的感觉,林青霞正是前部《新蜀山剑侠》中瑶池仙堡堡主扮演者,所以徐克找她来演李英奇也有渊源。至于演技,本片以表现光怪陆离的场景为重,到没有多少需要深厚演技的地方,所以男女主角演的还算中规中矩。
其他演员,如洪金宝、古天乐、谭耀文、刘洵等,或是香港演艺界中坚,或是老戏骨,连国际章在片中只是一个小配角,可见卡司阵容有多豪华。
缺点
看到有人吐槽剧情,其实觉得还好。最大问题是,台词与角色所处情境没有融合好,很多地方显得很生硬。这种生硬感并不是说所在情境下不该说那句台词,而是台词说出来之前,多一点铺垫会更好。举个例子,血穴中廉刑救出李英奇,此时李英奇叫了声「天宗」,镜头切过去,玄天宗还在望向别处寻找消失的黑化丹辰子,立马回过头说道「我的命运在于你们的成败,无须犹豫,去吧」。生硬感在于,看不出来廉刑和李英奇要走,就要人家走,如果是两人飞升到玄天宗跟前,黑化丹辰子出现,为断后说出这句,就很顺畅了。
更别提章子怡的戏份,真心尴尬。本来全剧情跟凡人就没关系,章子怡举着剑对身后的士兵说道「天地间,有一种匡扶正义的力量,我曾经有缘见识到,可惜我没有好好珍惜它」,真的好出戏,有种到了《大话西游》的感觉。
此外有些镜头的CG动画也是需要被吐槽的,血云大阵的特效就像一坨红色橡皮泥,没有液体的感觉。不过当年技术水平也许就那样,毕竟《指环王》都还没上映,离CG技术的跃迁还有几年时间。现今看,倒是有种复古的感觉,本来再逼真的特效,也知道它是假的,何况仙界从来没人见过什么样,就像83版《西游记》,亦真亦假的特效反倒增加仙界缥缈的虚幻感。
总之,瑕不掩瑜,徐克导演在17年前,超前地运用特效技术,将他对蜀山剑侠世界瑰丽的想象具象化为这部电影,开了国产奇幻片的先河,实在为影迷的福分。这么多年来,想不起有哪部国产奇幻片具有如此充满东方美感的画面,更别提很多只用特效做噱头来圈钱的。美轮美奂的场景、超酷的武器设定、讲究神韵的人物造型,这些足够让《蜀山传》成为奇幻爱好者心中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