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home

這張照片是剛剛在陽台往屋裡拍的。這是我現在的生活空間。今天的生活有些許風浪。在波濤最洶湧的時刻，我與家人隔著一大片海，在這個城市的一角，組裝著前幾天買回來的書櫃。就是照片裡的那一面牆。人在焦慮的時候最適合這種工作。

浪暫時平息了。我靜靜坐在陽台上，黏稠的空氣夾帶著鄰居廚房裡飄來的香味。這場景實在適合來抽個菸或什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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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是一輩子的牽掛，也是一門永遠修不完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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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家很多年了。

前幾年我在出版社上班的那一段時間，辦公室對面是一棟住宅大樓。那份工作常常無法準時下班，加班時抬起頭就會看到對面一方格、一方格的燈光；大樓的設計採大片的落地玻璃，我在對面總能看到方格內有電視熒幕閃爍、有孩子不情願地寫功課、有餐桌上細語的戀人。

看起來都好幸福，我甚至也開始嚮往著下班後庸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那種日子。

也是在那個辦公室裡，我才開始想起，原來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生活。

離開學校後的那幾年，我在報社工作，生活幾乎日夜顛倒；後來到了台北，過了兩、三年研究生的苦悶生活，接著極短暫的上班族生涯後，即變成了現在的這種遊牧狀態。

我已經回不去那棟樓的方格裡那種生活了。我現在就連生活與工作也早已分不清界線。但對我目前的人生階段而言，這也不算得上什麼太壞的事。

總之，典型的家庭生活大概已不太可能出現在我的人生裡了。我說的不是癱在沙發上看電視，我說的是各種方面。

那就只能好好地另外經營自己的生活空間。我確實喜歡我現在住的房子。當時決定租下來，就是因為這一個大陽台。偶爾可以開罐啤酒透透氣的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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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家人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國家好多年了。

我也早已搞不清楚，我至今還留在台北，究竟是因為喜歡這個地方，還是因為我不想回去，或不能回去那個我原來生長的地方。我有時候覺得，或許我已經失去了跟家人住在一起的能力。至少目前是這樣。有些事情，我知道那恐怕永遠都無法被理解、永遠無法滿足父母的期待，而終將形成另一種可怕的情緒勒索。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保持距離或許也是一種避免傷害的方法。地理空間有時候也可以讓情感空間稍微緩衝一下。這樣子日子會比較健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