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讲究个师出有名,俄乌战争也不例外。
按俄国说的,此次“特别军事行动”的目的之一是为了去纳粹化。当然,这也不能说是空穴来风,东乌有个反俄武装叫亚速营,这支部队被各国媒体称为“新纳粹”。所以,俄军在别国领土上反纳粹,就显得特别义正言辞。
那这个亚速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值得俄军亲自到邻国武装执法?
◇ 亚速营的源起
回答这个问题,就得把时间拨回到2014年。
这一年,乌克兰东部和南部的几个州在俄国支持下闹独立,成立了所谓的顿涅茨克共和国,这一套也没什么新鲜的,类似的套路早在2008年就用在了针对格鲁吉亚的南奥塞梯的军事行动上。
一时间,乌克兰东部乱局四起。面对俄国入侵,乌克兰坚决不放弃东部国土,但自己的军队战斗力太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情急之下,他们的内政部长颁布了一项法令,授权从平民中组建新的准军事部队。
这也不新鲜,三国故事的开篇,桃园三结义,就是东汉朝廷面对黄巾贼寇无能为力,发动各州府自行募兵守卫的事情,要么说太阳底下无新事呢。
当地还真有一些活跃的民间组织,尤其是一些极端球迷。其中有一个叫哈尔科夫冶金工人的足球队,他们最狂热的球迷叫82派别,这个组织跟巴萨无关,而是成立于1982年,平时比赛的时候往体育场扔个烟花,殴打对面的球迷,那都是家常便饭。
随着苏联解体,乌克兰独立,82派别的成员对俄罗斯是仇恨入骨,在当地一直坚持反俄立场。当然,这也不新鲜,乌克兰的民族凝聚力,很大程度上是来自对俄国的仇恨,这点循迹晓讲之前发文讲过(具体参见:恨俄建国:乌克兰为何极度敌视老大哥? | 循迹晓讲)——所以说,克里姆林宫说乌俄本来就是一个民族,其实是很存疑的。
◇ 哈尔科夫冶金工人足球俱乐部的徽章
本来,这立场在和平年代闹不起风浪,顶不济闹闹事,警察就能把这些足球流氓绳之以法。可是,自被俄国入侵迎来了乱世,82协会成为当地为数不多团结起来抵抗俄国入侵的组织。所以,在乌克兰内政部长的一纸命令之下,一个纯粹的球迷协会,也就迅速地完成了政治化和军事化的蜕变。
82协会完成军事化改造后,一开始就一个营的规模,名字叫“东部兵团”,后来这个组织不断发展壮大,对任何反俄的势力都来者不拒,这里面有热爱自己故土的乌克兰前议员,有民兵和志愿者,有在别处找不到机会的极端民族主义者,甚至还有国外的雇佣兵,就这么鱼龙混杂,泥沙俱下。
几个月内,“东方兵团”达到了团级规模,也有了自己的驻扎地,也就是亚速海沿岸的为别尔江斯克。从此以后,外界把这个组织称呼为亚速营,或者亚速团。
◇ 杀人放火受招安
很快,亚速营得到了第一个实战的机会。2014年春夏之交,乌克兰顿涅茨克州的马里乌波尔亲俄分子发动骚乱,一度占领这座城市,并对俘虏们进行了一番不可描述的虐待。随后,在6月乌军开始反击,亚速营一马当先,占领了马里乌波尔市政厅和其他主要建筑,并展示了乌克兰国旗。
在当时,亚速营的战斗力非常强悍,远超乌克兰政府军,不夸张的说,全乌克兰能打的就这么一支部队,所以在首秀之后,即使国家极度困难,乌克兰内务部长还是宣布用国家财政供养亚速营,甚至给他们装备了坦克装甲车这些重武器,一时间这支部队鸟枪换炮,彻底摆脱了散兵游勇的状态。
而且亚速营士兵是合同兵,他们的待遇远远好于政府军征募的士兵。
当时,一名乌克兰普通士兵的月薪是1505格里夫纳,约合人民币314元。相比而言,乌克兰政府给一名普通亚速营士兵的月薪是4303格里夫纳,约合人民币899元,这点钱虽然也不多,亚速营也没指望就靠它活着,毕竟是反抗俄国的急先锋,所以成立之初,他们博得了广泛同情,收到的国内外政治献金也非常多。
最关键的是,通过战场表现,亚速营解决了编制问题,成功完成了招安大业。从此之后,有了靠山的亚速营越战越勇,在几次乌克兰政府军的行动中都是一马当先,重创亲俄武装。
◇ 新纳粹就你了
但紧接着,亚速营麻烦来了,自己的形象太差。
他们在攻打马里乌波尔的时候,被指责“过分使用武力,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除了杀人,抢劫放火这事儿他们也顺道做了。但他们的副指挥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公开宣扬劫掠有理。这影响就太坏了,亚速营迅速做出行动,撤掉了这个多嘴的副指挥官,但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亚速营更多细节被媒体曝光之后,民众们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们跟臭名昭著的纳粹关联这么深。他们的徽章看上去德味十足,非常像纳粹德国党卫军帝国师二战时期的师徽“狼之钩”。
为此,亚速营的发言人专门出面解释,说我们的徽章才不是致敬德国纳粹,而是乌克兰语“国家意识”(Ідея Нації)首字母IH缩写的艺术字,你们不要多想。
但这边刚把这事儿解释清楚,亚速营里的士兵又把军营里的照片贴在网上,一看,希特勒画像,纳粹万字,凡此种种,这你还怎么解释?你这不是新纳粹,又是什么?
乌克兰官方和亚速营对此是百口莫辩。纳粹在整个文明世界的地位,跟哈利波特里那位说不得的伏地魔差不多。既然亚速营思想严重纳粹化,那么政治献金别想了。一时间,西方对他们的捐献几乎断绝。
这时候,亚速营高层反而开始宣传自己的新纳粹思想。他们的指挥官比列茨基甚至宣布参加乌克兰议会选举,到处发表演说,而且联合其他跟自己观点类似的极右翼政党一起搞了个联盟。结果,大选之后。比列茨基和他的联盟加起来也才拿到了2%的选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乌克兰在二战被纳粹霍霍的这么惨,在这里打新纳粹的旗号去搞政治投机,显然是打错了算盘。
◇ 世界上本没有新纳粹的空间
随着时间发展,亚速营成员的新纳粹思想,越来越成为负资产。而乌克兰也在逐步提高自己其他军队的战斗力和待遇,并且成效显著,所以,劣迹累累的亚速营最近这段时间出镜的频率小了很多。
反而是俄军抓住亚速营的新纳粹不放,言之凿凿地说,就是为了打击这样的新纳粹,是在进行新时代的反法西斯战争。
事实上,受新纳粹这样极端思想影响的人和组织,在世界各个国家都有,哪个国家没烂人呢?而乌克兰这些年命运这么悲惨,几经战乱,但占大多数的民众还是非常渴望和平的,从前文提到的极右翼政党在乌克兰大选的得票率就能知道了。
如果真的是太平盛世,岁月静好,新纳粹这种极端思想是没有什么市场的。只有在生灵涂炭,天下苍生倒悬的时候,极端思想才会大规模地扩散。这个亚速营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话说回来,亚速营里当然有不少新纳粹分子,但借“去纳粹化”来让自己师出有名的,也未必就是真心为了反纳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