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洲十五

in stowaway •  4 years ago 

天色微明的时候我把姜敏送回她的房间,然后回来继续闷头大睡,直到被一阵砸门声吵醒。李平笑呵呵地站在门外,“哎,昨晚又英勇了一回。”

“啊?啊对。”

“快穿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别问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们开车来到一条僻静的沙土路上,刚停下就有几个当地人围了过来,李平叮嘱我在车里等着,然后就钻进小巷子不见了。片刻功夫,他拿着个黑色垃圾袋快步回来,拨开众人上车,一踩油门开回工地。


我一边仔细观看,*******************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姜敏会不会怀孕?这问题把我吓出一身冷汗,要是不小心怀孕了可不是好玩的。

担心得连午饭都没吃好,我放下碗筷就跑去找姜敏,到她的门口却发现是锁着的。今天是星期天,大中午的为什么锁门?难道又在做什么不愿让人看到的事?想到这里我立刻怒火中烧,奶奶的!这次要是让我捉奸在床,看怎么收拾你!

轻轻地拿出钥匙打开门,我慢慢地走进去。里屋的门却大开着,床上也没人,看来真是有事出去了。

我悄无声息地退出来,刚出院门,迎面撞见医疗队的司机。

“你找姜医生?”他问道。

“啊!对,我找她有点急事。”大中午跑到人家院子里来不太好解释,我随口撒了个谎。

“她在重症病房,转过那个墙角,一直走就到了。”

我只好依着他的指示往墙角走去,刚转过弯,姜敏就一头撞进怀里,我赶紧将她扶住,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是医院的不间断电源坏了,负责设备维修的人又没上班,当地医生束手无策,只好请中国医生去帮忙。几个中国医生中只有姜敏会一点英文,所以她跑去看看,结果根本弄不懂说明书,又忙着跑回来拿英汉词典。我以前也用过不间断电源,又见她急成这样,决定和她一起到病房看看。

进病房以后,我才知道姜敏为什么这样着急,这屋里的四个病人都无法自主呼吸,全靠呼吸机来维持生命,而呼吸机又由不间断电源供电。现在出现故障,只好由医生和护士们拿着个大皮球,用手一下一下地捏着来帮助呼吸,但人手捏的远不如呼吸机的效果好,眼看着有两个病人就要不行了。

姜敏机器旁把字典翻得哗哗直响,额头上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我凑近UPS仔细观看,上面有几个标着英文的按钮,一盏报警红灯不停地闪烁。我突然注意到一个按健上写着“Bypass”,虽然不能肯定,但我隐约记得它的意思是不经过UPS,由市电直接给后面的仪器供电,于是伸手按了一下。

随着嘀的一声脆响,报警灯熄灭,外面的呼吸机也嘀嘀的响成一片,接着全部恢复正常。医生护士们全都松了口气,然后手忙脚乱地给病人们重新接好管子。一个当地医生见情况已稳定,转身走过来冲这边竖起大拇指。姜敏擦擦头上的汗水,笑着向他介绍我,并讲述事情的经过。那医生有些惊奇地和我握手,用法语夸赞我一番,接着嘴唇动了动,突然冒出一句中文:“你真长啊!”

我一下子被弄愣了,张着嘴不知如何回答。姜敏先反应过来,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笑弯了腰。我旋即也悟到他的意思,笑着说:“谢谢,你也不短。”

姜敏刚直起腰,又被逗得笑起来,在我胳膊上狠狠打了一下。那人也感觉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裂开厚嘴唇憨憨地笑着,我向他伸出手:“你贵姓?”

“我叫李文强,你可以叫我强森。”

“哈!五百年前是一家。”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和姜敏费了半天劲,才让他明白,形容人要用高和矮,不能用长短,强森搓着两只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解释自己学中文的时间很短,所以经常出错。

往回走的路上,姜敏想起刚才的事还是忍不住直笑:“哎,长人!”

“嗯!?干吗?”

“你怎么会操作那台机器?”

“那叫UPS,中文名字是不间断电源,国内的机房里也有。”

“怪不得!今天要没有你麻烦就大了,你可是这几个病人的救命恩人啊!”

“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天我造了二十八级浮屠,希望以后能有好运。”

“说正经的,你找我有事吗?”

我看看四周无人,于是说“我想问问,咱们****,你会不会怀孕?”

她停了一下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往前走,我见她不回答,跟上去又问一句。姜敏再次停下来,突然抬起头,瞪着眼睛冲我喊道:“说话太难听了!”

我吃了一惊,看见她面红耳赤,赶紧解释:“不是,我也是为你好。”

“下次别用这个词,”姜敏叹口气,“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回到工地,我看见奇怪的情景:王文革他们中午没休息,而是拿着工具在干活。我好奇地凑过去询问,原来上午国内来电话,王总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建起供四十人居住的房屋,还要在外面拉上院墙。这让人感到莫名奇妙。因为设计单位出图纸的延误,现在工程还不能正式开始,监理也没到位,国内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干什么?

星期一工地上一下子热闹起来,所有的当地工人都在中国人的带领下为这个院子忙碌着。齐工把其他几个工地可以抽调的人手都调过来,还以两倍于平时的工资新招来许多当地工人。

仅仅几天时间,房子和院墙就立起来了。齐工把原来住在这里的人统统赶回别墅去住,工地上只剩下我、李平、齐工和厨师四人。所有这些事情都让我越来越好奇,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其他人都讳莫如深,我也只好闭嘴。

星期六下午,李平跟着租来的大客车从机场接来一批人。车直接停到新建的小院门口,这些人下来后马上就进入各自的房间,连外面的景色都不看一眼。李平像警察一样盯着他们下车进屋,随后用大锁将带铁皮的院门锁得严丝合缝。

他们下车的时候,正赶上我从外面回来,远远看去都是些年轻的男孩女孩,其中有的女孩似乎长得不错。我本想过去和李平打个招呼,顺便看看究竟,但立刻被他警惕的目光制止,只好远远地挥挥手,卸下东西又转回街上。

星期天整个白天我都没回工地,齐工不知从哪弄来国内最新的电视剧录像带,一盘一盘不停地放,还摆满一桌子的各种零食。早午晚三顿饭也很丰盛,并且破例买来二十箱啤酒,让大家随便喝。

第二天早晨,我被隆隆的雷声震醒,迷迷糊糊地拿着牙刷牙缸到卫生间刷牙,却看见一辆大客车缓缓启动,从小院的门口开出工地。

中午回来的时候,李平站在大门洞开的小院里,神情已变得和以往一样轻松,于是我过去打招呼,这才发觉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这里的人都出去了?”

“这事儿你别问,也别说。”

他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快步离开,剩下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不知所措。

转天下午,李平把我叫到别墅,当着齐工的面塞给我两千美元,再一次提醒这件事不可以乱问乱说。从别墅出来,我捏着兜里的这叠钱更加奇怪,看来这里面有名堂。那些人显然已经离开,按时间算,那天早上正好有一班飞往伦敦的班机,我脑子里突然跳出两个字——偷渡!,这些钱是给我的封口费。想到这些,兜里的钱突然变得烫手起来,万一东窗事发,岂不把我也牵扯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我忐忑不安地渡过几天,情况一切如常,王文革他们又搬回来,小院的墙也被推倒铺成宿舍前面的走道。李平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偶尔有人发牢骚说白费力气砌这堵墙,他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我渐渐放下心来,反正自己并没有参与,更不知情,如果出事大不了把钱退回去。

那叠美元被藏进装衣服的皮箱里,放进去之前我拿出一张仔细地看看,以前有个同学曾拿着张一美元的钞票到处炫耀,虽然没有过去凑热闹,但心里其实也很好奇。现在手里的可是一百美元!我拿着这张美钞反复观赏,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才赶紧放回去。

Authors get paid when people like you upvote their post.
If you enjoyed what you read here, create your account today and start earning FREE STE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