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ter Life The Diary Game (June 6th, 2021): 高考前那些事儿 - DAY14

in hive-103393 •  4 years ago  (edited)

4号那天,回顾了“白衣飘飘”的80年代,也是我与这世界最初接触的那些记忆残片。有朋友说,你记忆力真好。还能把它写下来。嗨,谁只要拿起笔来回忆人生,都会捕捉许多记忆碎片。而用文字记录这些碎片,是一件挺好玩的事。

人生就是一场行路。当你回顾身后,看着那些依稀而歪扭的脚印所组成的一条歪歪斜斜的路线,有时还能看到某个急转弯,有时还能忆起在某个地方,因遭遇了一场极端气候,或遇到了一个人,导致路线的改变……蛮好玩的。

与系统回顾相比,我更喜欢碎片式的,雪地鸿爪一类的记忆。或许更代表着内心深处的声音。如果不经意间从偶然中发现某种必然,那就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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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高考日。高考对我来说是一个带来路线改变的关键节点。倒不全是因为高考使我跳出了农门,改变了命运轨迹,还因为,高考前和高考后,我的人生分为截然不同的两段。高考前,是备受压抑的青春期。人生只有一个使命:为了拿到跳农门的分数,得拼尽努力,一心向学。其他所有所有,都变成不重要的。高考之前,一切的焦虑之源都是与“成绩”二字有关。一旦成绩非常糟糕,别说老师的施压、家长的着急,自己首先在内心就会产生失衡感,感觉到自己危险了,在悬崖边上了,将要堕入地狱了。也将无颜见生养自己的父母。毕竟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扛起了过重的担子,只为给我创造跳农门的条件。

而高考之后,不再有那么明显的一道压力线。纵使压力依然存在——比如将来找工作、养活自己的压力,但毕竟这种压力开放得多。不像高考,所有压力化为一个具体的数字——高考的分数。

我偏偏是一个有点厌恶学习的人。小学时候是我成绩最稳定的时期,那时心思单纯,始终处在学习优异之列,成为被表扬的对象,具有稳定的“个人品牌”,进入初中以后,就有点心猿意马了。我想一方面与初入城市、离家住校导致的心理隔离有关,另一方面,青春期萌动,有种冲动变强烈了,你却只能选择无视它。仿佛正视这种冲动就是犯罪一样。这带来了内心的严重苦闷和压抑。文学成为一个纾解压抑的出口。而且是一个得体的出口,还能赢得课堂上的一些表扬和认可。但掉入文学太深,就会导致课堂学习的单调无味感,拖累了成绩,反而受伤。

初中时,我曾创造最后100天旱地拔葱般的绝地起飞效应,将自己从班上倒数几名,迅猛地提升到前几名内。就是因为我不想看到自己掉入绝望深渊,用100天潜心学习、奋起直追,终于挽救了自己,进入了一所重点高中。

进入高中后,人又产生一种对学习的怠惰感。课堂上那些老师的照本宣科确实太无聊,我找不到热爱学习的动力。高考暂时还遥遥无期。比起初中时期的心猿意马,高中时走得更远一些。毕竟年纪更大了,经历也更多了。

高中时代最深刻的记忆之一是每个月末,骑着自行车行驶20公里回家的过程。从学校所在县城,到老家所在农村,有一条刚刚修好不久的宽阔大道,那条大道穿过大片麦田,穿过江堤,穿过一个小型城镇,有一回下雨天,半路上轮胎破了,我推着车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抵达路边一个修理自行车的棚屋。修好自行车,才再次上路,得以在天黑之前抵达家里。

每个月末的骑行,那段路的最初几公里,总是有一位女生与我同行。两辆车并行,零碎地聊着各种话题。回顾起来,那可能是第一个进入我生命中,与我多次单独相处交流的异性(童年时期同村的异性小玩伴不算)。

高一时,我在我姑父家住过一学期,也是骑行自行车上下学。要骑行三四公里的样子。中间要穿过一个菜市场的大门口,那里经常聚集着卖菜车辆。也是在一个雨天,我穿过那个大门口,道路两旁挤满菜车,只留下一个曲折的小道。以我当时的骑技,保险起见,应该推车经过。但我没有。直接往前骑。结果感觉到车后轮碰到了什么。我心里暗呼不妙。转身一看,一位老太太盛鸡蛋的篮子被我蹭了一下,掉到地上,许多鸡蛋破碎。我为自己闯的这祸差点晕过去。但老太太看我是位学生,说:“你应该没钱赔吧?算了你走吧。”就这样放过了我。我心里感激涕零。过了几天我回顾这件事写了篇文章,投稿出去。在一个叫做《作文周报》的刊物上发表了出来,还被评为“二等奖”。这老太太的善良也永久留在了我心里。

每天骑行上下学的这段时间,也有位女同学与我同行,她住在我姑父家附近的村庄里。这位女同学长得漂亮,发育得好,有股成熟的风韵和魅力。反复多次同行上下学后,我脑海里开始经常浮现她动人的样子,开始幻想着——一起做作业的样子。你看,当时的我,性幻想也是这么地斯文,不敢太过分。但我丝毫不敢表达我内心对她的爱慕与牵挂。我觉得这是令我不齿之事。这种思念是下流的。再说,你表达出来又如何,如果对方对你无意,岂不尴尬死了,以后还怎么在同一个教室共处,如果对方接受,这才高一,你要放弃自己的前途,陷入早恋的深渊之中吗?

这种激烈的内心搏斗,让我始终没有对她开口。但我的内心又煎熬得不得了。怎么办呢?

我的办法是,转移注意力。

我无意中看到另一位我不认识的别的班上的女同学,她有一脸灿烂的笑容。当看到那个笑容的时候,我想,她应该很快乐,具有快乐的能力。何不认识她一下,借以将内心的阴霾驱散?

就这样,我送出了人生中第一封堪称情书的东西。当然,在那个时候,我是不会这么认为的。我在信中只是宣称,想认识她一下,交个朋友,交流学习。

后来就真的认识了。

情感注意力也真的从自行车同行伙伴的身上转移开了。但很快又陷入了对那位女生的牵挂!

那真是六神无主的日子。你看到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朝气蓬勃,大家朝着自己的目标奋力向前。而我,内心装着一个令人不齿的秘密,它啃噬着我,令我难受。

高三的春节,离高考剩一个学期了,我还在情网中受缚,软绵绵无学习动力。我为自己感到着急,也感到愤怒。

那个春节,我从书店陈旧的书架上摸出上下册红封皮的两本书:傅东华翻译的小说《飘》。买下了它。无计可施的我,企图从一切文字里获得转变的力量。

我真的赌对了。《飘》这本厚厚的小说,真的给我带来了转变的力量。里面写到郝思佳对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贵族青年卫希礼,突然之间,失去了爱的感觉。因为她发现卫希礼在自己的妻子媚兰因病去世后,一副六神无主软弱无力的怂逼样子,突然觉得这并不是自己心中所爱的男人的样子。她进而反思道,自己这些年来,痴心妄想发疯发狂地爱着卫希礼,其实爱的的不是卫希礼这个人,而是在爱“一件衣服”,一件她用自己的想象和投射,给卫希礼穿上的一件衣服。这就是她对卫希礼的爱的本质。

这段描写当时对我来说,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思维方法。

当我将这个思维方法运用到我的生活中时,我发现,它果然奏效了。我的心终于能够静下来了,潜心于学习。

就这样,高三利用最后一学期的奋起直追,我又创造了初三时的个人奇迹:由成绩末流,迅速进入前茅,并考入了一所名牌大学。

考进大学后,我与那位爱笑的女生重新有了联系。她在北京读书。大学毕业后也留在北京。这时,在一种叫做“爱情”的力量的支配下,我竟然毕业后放弃了其他可能,直接去了北京,当一位北漂族。

大学毕业十几年后,我才与最初和我骑车同行的成熟风韵女孩重新有了联系。并姗姗来迟地告诉她,当年我内心喜欢过她。此时,她已有夫有娃,在武汉过着稳定的家庭生活。她很热情地邀请我到武汉玩并请我吃饭。那次见面她很周到体贴,但高中时令我心动的气质,在她身上,已荡然无存。

拼接走过的路,遇过的人,有时想想会很有意思。我妈在我读初一的时候,就给我买了辆自行车。但我怕摔跤怕丢脸,不敢学骑自行车。每次从学校回家都得步行将近10公里。而那辆车在一个房间放了三年之久。直到我考上高中,学校离家更远了,比初中时远多了,我才不得不壮胆学骑自行车。结果很快就学会了。我有些搞不懂三年前自己为何那么胆怯。学会骑自行车后,自行车就成为我高中时的代步工具。

如果不是骑自行车,也就不会有跟那位成熟风韵女生同行的事,也就不会牵扯出内心的情感风波。也就不会认识后一位女生。也很有可能,就不会产生去北京的动力。

在北京的十几年媒体生涯,我赶上了中国财经新闻起步发展的最佳年份,得以投身进去。

见惯了那么多商界大佬的风云起伏之后,我对财富这个事彻底知道是怎么回事,去除了迷思,让我后来转而寻求另一种生活价值。

这么说起来,学会骑自行车这个事,是我这半辈子生涯和风云的最初那个蝴蝶扇翅动作?

最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时,我还想到,我如今跑到龙潭生活这件事,不断往前推演,竟然是与我表哥有莫大关系!这个结论,在我推演之前,我自己没想到,如果我告诉我表哥这个结论,他也一定吓一跳。但推演开来,其实是可以下这个结论的。

而我在龙潭,如今立志要在这里拍电影。如果将来我真的因为拍电影而闻名了,那么,说来说去,还得感谢我表哥啊。哈哈哈。

你有什么是你没有细思就想象不到会存在因果联系的人生小事件吗?

快想想,绝对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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