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重要,人尽皆知。
所以才会流行一句话——早饭吃饱,午饭吃好,晚饭吃少。
每每想起童年时代和少年时代吃的早饭,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们这一代人是被大人“散养”的。小时候在农村,生活基本上都要靠自己,孩子们都比较自立。虽然那会母亲在家也是家庭妇女,专门给我们做饭,但主要给我们做午饭和晚饭,早饭一般都是自己解决。
我和三姐小时候吃的最多的一种早饭是“滚水馍”。做法很简单,洗几根自家自留地的韭菜(有时是葱花),把它切成小段,均匀分放在两个碗里,然后放一点盐粒,倒点柿子醋和酱油,滴两滴香油。滴完香油还要学着母亲在油瓶口上用嘴吮一下,生怕浪费了一点点香油。调和准备就绪了,搭在炉子上的烧水壶也开了,用抹布垫着烧的发烫而又黑不溜秋的铝壶,把滚开的水倒进碗里。瞬间,酱色中漂几根绿菜的“滚水馍”就好了。
尤其是香油被开水冲烫一下,在那缺少味道的年代里是香飘满屋的。我喜欢吃辣椒,再给碗里舀一小勺油泼辣子,碗里漂着一层辣油花。然后取下挂在窑洞梁上的竹篮子,把馒头取出来,泡进碗里,就着母亲腌制的韭菜吃。冬天的早晨还是暖和和的,这就是伴随我们童年很久的早饭。
“滚水馍”我后来一次都没有吃过,也不想再去吃,但是“滚水馍”早饭却铭记在心里。
河南是小麦主产区,所以我们那里主要粮食作物就是小麦,我们的餐食主要是面食。顿顿饭都离不开面,面条,馒头,面汤……都是我们的主要餐食。
有时上学起晚了,来不及吃“滚水馍”就直接带个馒头去学校吃,但是大白馒头没有味道,我就把圆馒头倒过来,用刀在下面切一个小正方体,取出来,然后把油泼辣子挖一勺倒进正方体里,给辣椒上稍微撒点盐粒,把切的馒头正方体再扣上。背到学校,课间操饿了就吃一口馒头蘸辣椒。渴了,对着校园里的自来水管喝一口,身体结实,没有一点问题。后来很多同学还模仿我这样吃,校园里吃馒头蘸辣椒的人一段时间内还蔚然成风。
到了夏天,自留地的韭菜长长了,靠自己家下锅是吃不完的。有时母亲会提前把韭菜割下来,我们协助母亲摘好韭菜,母亲把韭菜洗干净,晾干,切碎,盛在洋瓷盆里撒上盐,母亲再从鸡蛋篮子里取几颗鸡蛋,简单炒一下,也倒在洋瓷盆里和韭菜搅拌。黄澄澄,绿莹莹的包子馅就做好了,母亲给我们蒸韭菜鸡蛋包,在窑洞外面用大锅烧柴火蒸熟,整个院子里都飘着韭菜鸡蛋的味道。
那是我认为在农村吃到最有味道的食物了,一顿我可以吃四五个韭菜鸡蛋包。母亲那会蒸的包子可是个顶个的大,一个包子大小至少顶现在上海小笼包一笼。第二天早上上学,书包里不用再背馒头了,而是前一天晚上吃剩下的包子,虽然前一天晚上吃了好几个了,但是第二天早晨依然想吃,就在上学的路上边吃边走,等到学校,四五个包子就吃完了。
因为家里穷,我们家主要是吃面条和馒头。后来到了三门峡上中学,有一次已经上班的二姐给我们买回了面包和牛奶。感觉吃面包喝牛奶都是电视上富人的生活方式,自己也能这样吃一次了。那一天的早饭至今让我留在记忆里,留在味蕾里,那天的幸福感更是满满的。
现在早饭花样众多,我吃过很多种早饭——简单的,复杂的,凑合的,精致的,丰盛的……但是吃过都忘掉了,觉得吃早饭只是解决肠胃饥饱的需要。
童年时代和少年时代的早饭会时不时想起来,与其说是回想早饭,不如说是回忆那段人生和那段人生中不能忘却的人。